別向其他船揮手

十歲的小偉十分開心．因為這個假期．當船員的父親亞潮會帶他上船。

父親工作的船．經常來往香港到臺灣。小偉自小就喜歡在海面上行駛的大貸船。
覺得人在船上．極是威風．因此．他對父親十分仰慕．常常哀求父親帶他上船．
跟父親由香港到臺灣．一想到這個夢寐以求的願望．就快實現．小偉就開心到訓
唔著。

這一日．終於到左啦．小偉拖著父親的手．興奮地步上瞭貸船．開始瞭他的不可思議海上之旅。

貨船由香港港口徐徐開出．打出瞭海浪．駛向公海．小偉可以見到海岸線的一座座高樓大廈．慢慢地變成乜都見唔到．隻有慢慢的大海。

這一天．小偉老是站在甲板上．對海上面每一樣野都好好奇．指東指西問著父親
一點都唔覺得累．亞潮見到自己的兒子咁興奮．佢都好開心。這次運往臺灣的貸係．書．雜誌等等．所以船員都唔洗太過留心貨物．因此．在船長同意下．亞潮大部份時間都陪兒子閒聊。

第二日．大海唔似第一日咁．咁多變化．眼前既景色隻係一望無際既大海．小偉開始覺得悶啦。
小偉：
[爸．點解見唔到其他船隻經過既]他抬頭問
亞潮笑瞭：
[小偉．海係好大的．係公海上面．可能幾日幾夜都見唔到其他船]
小偉：
[咁點解第一日．我可以見到咁多高樓大廈同埋船既．現在見唔到既]
亞潮：
[因為船係泊係香港．我地離開香港時．可以見到好多高樓大廈．現在已　　　　
經離開左香港老遠瞭．當然見唔到啦]亞潮摸一摸小偉的頭。
亞潮望住大海．說：
[小偉．你可別輕視大海呀．大海看起來好溫柔．其實都有恐怖既一面呀]
小偉感覺到爸爸的語氣沉重．問：[點解呀？]
[大海生氣的時候．十分恐怖．因為大浪可以打起一艘比我地更大既大輪船．人在茫茫大海．就隻好坐以待斃。]亞潮幽幽地說。
海風吹來．小偉覺得有點寒意．他縮一縮肩膀．說[那不就死瞭好大人？]
[嗯．自古以來．都唔知有幾多人死係大海．埋係一望無際既大海]
[爸．我有點凍。]小偉不敢聽下去．
但又唔想俾爸爸覺得佢冇用．於是就打斷父親的話。
亞潮回過神來．笑瞭一下說：[好啦．我地返船艙啦。]
小偉隨父親下瞭甲板．他偷偷地回頭望一望大海．心想：真的這樣恐怖嗎？
這次旅程共４日．係第４日中午就會到臺灣。
第３日早上．小偉醒來的時候．見唔到爸爸．這兩日．小偉一直跟著父親．突然搵唔到爸爸．不由有些害怕。
小偉強壯起膽．走到貸輪上的甲板．甲板上沒有任何人影．隻有海風呼呼地刮著．天氣昏暗．烏雲低垂．海浪比兩日前捲得更高。
貸輪發出單調的機器聲．依舊上前行駛。
小偉呆站著．由他醒來到現在．他沒見過一個人．他好像在一艘無人的船上．大海是像有種魔力．竟深深地攝住瞭小偉．像叫他跳落去。
[爸∼！]小偉突然扯高喉嚨叫瞭起來．叫聲也含著哭意。
[咩事．小偉？]小偉回頭一望．係父親．他正笑盈盈地走上甲板。
[爸你去左邊呀？]小偉跑進父親的懷抱．將頭埋瞭起來。
[我起床既時候．見你訓得咁好．所以去左廚房飲杯咖啡．點知返到房就唔見你啦．原來你黎左甲板。]
[爸．我肚餓啦。]小偉悄悄抺去眼淚．他覺得自己實在丟臉。

船員叔叔逗得小偉好開心．他忘記今早丟臉既事．又覺得大海其實好可愛．將來自己都要好似爸爸咁．做一個船員。
但係．小偉將遇到一件終生難忘既事令到佢想做一個船員既理想．蒙上一層陰影晚上．小偉同爸爸係甲板上面數星星。
在大海上．天空特別清．星星佈滿天空．一閃一閃．小偉不時興奮地問：
[爸．這粒係咩星呀？爸．你睇下這粒好大呀！]
突然．沒有任何預兆地．有一團團濃霧在甲板慢慢渗開來．像墨水在紙上散開。
[爸．點解會咁既？]小偉有點異問
濃霧好快就將成艘貸船團團包住．亞潮站瞭起來．拉著小偉
說：[小偉．先跟爸爸回房。]
亞潮的臉色越來越沉重．但小偉看不到．他反覺得四周朦朦朧朧．極是好玩．因此．心不甘情不願跟亞潮回房。
[小偉．爸要回去做工作．你可別亂跑。]亞潮吩咐完．就離去。
[這個爸爸．真係呀．今日咁好玩．竟叫我回房。]
這時．他聽到廣播．係船長叫各船員回到工作方位。然後．小偉就聽到腳步聲從門口跑過．小偉打開門．探出頭．正見到愛說笑話的叔叔跑過。
[叔叔．你要去邊到呀？]小偉隨著他．跑瞭出去。但一轉彎．就唔見左叔叔．
[佢地可能係甲板．等我上去睇睇先。]小偉心想．立即跑去甲板上
甲板上有吵雜聲音．有些人影．但濃霧正到視線睇唔清楚．小偉由聲音辨出是叔叔他們．不知在忙些什麼．小偉覺得好好玩．就伸出手指．摸著走．睇下會唔會摸到爸爸他們。左邊好似有些東西啵．小偉眼角瞄到不遠的海面．好似有艘船．小偉瞪大眼睛．望近一點．呀！真係船呀．朦朧中．船上好似有好多人站係甲板．如叔叔他們一樣．正忙碌著什麼。
[喂．你們好嗎？]小偉實在好開心．久沒見過其他船．不由地向那船揮手．但係小偉沒料到．這簡單揮手竟帶黎後患無窮。
[小偉．你幾時跑上黎甲板嫁？]亞潮聽到聲音．臉色大變．急忙搵小偉。
小偉聽出父親語氣嚴厲．有點害怕地說：[我覺得好玩，就．．．．．．]
[你巖巖同邊個揮手呀？]叔叔都走埋過黎．臉色十分難看。
[船．個到有一艘船。]小偉轉頭．想指給爸爸睇．但係幾秒間．隻船唔見左
[呀．唔見左呀。]小偉驚爸爸鬧佢講大話．急得眼淚就快流下來
[真嫁．我真係見到有隻船呀．甲板上面有人．所以我同佢地揮手打招呼．．．]
亞潮同船員互相交換一下眼神．都係鐵青著臉
小偉從未見過爸爸這種表情．嚇到佢著唔多喊
[潮哥．船突然唔見左好麻煩嫁．．．]叔叔低聲地說。
[我先帶小偉回房．你趕快去搵船長．我好快黎搵你地]
亞潮講完就快快咁帶小偉返房．
返到房．小偉仍抽泣著．亞潮摸一摸他的頭．說：
[小偉．你野瞭大麻煩呀．遲些．爸爸才告訴你原因．現在你無論如何都要係房唔可以出去呀．知唔知道呀？]
[爸．係唔係大海生氣瞭嗎？]小偉問道
[係呀．等一陣我返黎陪你．你乖乖地係到呀]亞潮語氣略曖和些。
小偉睇住爸爸走左出去．鎖上門。
小偉想起爸講過大海生氣的樣子．突然驚起來．哇哇大喊起來。
船長透過廣播叫所以船員做完手上工作．就要迅速返房．而且一定要鎖上門。
亞潮趕來駕駛室．他極是內疚．不住地向船長道歉。
船長反而安慰他：[唔緊要．小朋友唔懂事．不過．我地要小心點呀。]
船長的臉面漸轉為緊張。
待確定各船員回到房間．船長同亞潮才鬆一口氣。
天突然落大雨．嘩啦啦的雨聲敲打著　口．濃霧被雨打散瞭．但密集的大雨．令視野更看不清。船長同亞潮緊張起來．亞潮覺得手心渗出冷汗。
他無意中望瞭一眼時鐘．就快十二點啦．這時他聽到船長[喔！]一聲．語氣極是恐慌。亞潮隨他視線望過去．亦[喔！]瞭一聲．眼睛瞪得老大．充滿恐慌。
那神秘的船出現在他們不遠．悄然無聲．綬綬地逼近他們。突然，
一個閃電．船長同亞潮見到一個難以相信既景像。
那船破壞不堪．是一艘古代的木船．桿子圴斷成兩截．一塊塊破裂的帆佈垂在船桿上．最令他們心驚謄跳是站在甲板上的人．為首的好像是個將領．他身穿盔甲．但胸部的盔甲穿瞭一大個洞．亞潮同船長竟可透過洞．見到他身後的東西．他們的表情木然一片．青慘如灰。
亞潮同復長交換瞭一個眼神．[快跑！]兩人立即拔腿就跑．船長的房間離駕駛室較近．他拉亞潮入房。
[不行．小偉一個人在房間．我不放心。]亞潮拒絕瞭．他飛快地跑向自己房間。
當他衝入房．鎖好門．他已經聽到甲板上開始傳來腳步聲。
[好險呀。]亞潮抺瞭一下額頭上的汗．回頭找小偉。
[呀！小偉不在．他不是跑瞭出去呀？]亞潮急瘋瞭．衝進洗手間．才回一回氣．小偉竟蜷在洗手間一角．睡著瞭。
[爸．你回來瞭。]小偉醒來時．見到自己睡在父親的懷抱。
[嚧！唔好出聲呀。]亞潮細聲說道。
小偉聽到門外傳來腳步聲．還有啪啪的敲門聲．他害怕極瞭．望一望父親．亦是臉色鐵青．身份微微抖著．他感覺到父親的心抨抨地劇跳。
啪啪的拍門聲．連綿傳來．腳部聲如隊操一樣．喀察喀察．響個不停．氣氛極是恐怖。亞潮掩住小偉的嘴巴．眼睛瞪得好大．直盯著門口。
啪啪！門外傳來敲門聲．就像敲在他們的心房．小偉覺得自己的呼吸困難．又怕得全身起瞭雞皮．他不可以再為爸爸帶來麻煩．所以他認著不哭。
啪啪啪啪！敲門聲越敲越急．腳步聲亦越來越快．但仍如步操一樣。
船長從未試過的恐怖感中．因為．他房中的監視器可看到走廊的情況。
他面前出現的是一個匪夷所思的景象。
一個個身穿破爛盔甲的人在走廊步操．每走到一間房．就會原地踏步下．然後．飄出一個人．猛力地敲房門。他們每人都是臉色鐵灰．眼睛穿洞．表情木然。更恐怖的是三層的船艙．同時都有步操聲．同時都有響起敲門聲．那聲音如針一樣吉入船長的耳朵．而眼前的景象．更令他嚇呆瞭．四肢不能動彈。
天呀∼！到底有多少鬼魂在我的船上？
好不容易才捱到天光．當陽光射進船艙時．所有聲音消失瞭．如那木船出現一樣的突然。
[小偉．我們可以出去瞭。]亞潮的語氣充滿歡欣。
[真的嗎？他們走瞭？]小偉仍在做夢一樣。
[小偉真勇敢．沒有哭。]亞潮摸一摸小偉的頭。
聽到父親的讚美．小偉十分高興，所有害怕的感覺亦飛得煙消雲散。當大傢走出房門．同一時間都呆住瞭．不相信眼前所見。
地上佈滿腳印，深焙在船板上．看來是擦不掉的．而走廊的兩旁．則是令人觸目驚心的抓痕印，每間房的門口都深陷出一個手拳的印子．．．．．．
[天呀．好猛的鬼魂！]愛說笑話的叔叔一臉蒼白地說。
陽光普照的早晨．海面閃著鱗光．洋溢著一種溫暖的氣氛．和昨夜那恐怖的氣氛截然不同。
不過船長說的話．仍令小偉毛骨悚然。
船長．叔叔．亞潮同小偉在陽光下說著鬼魂。
船長說：[小偉．以後別隨便向其他船揮手呀．因為有時候．會遇上難以解釋的鬼船．這些鬼船一般是因各種意外而下沉的船．若向那些集在甲板上．欲找替身的鬼魂揮手．他們就會被吸引．而上瞭船瞭。昨晚．那鬼船看來是以前戰沉的船．．．．．．唉，我都覺得恐怖。]
小偉不敢再出聲．料不到他第一次出海．就經歷瞭一個恐怖的旅程，
他想起瞭爸爸的話：[海可以好溫柔．但亦可以殺人。]